巴黎和会就其本身而论,只是一个纯粹的外交意义上的国际会议。但是,外交是内政的继续,在南北分裂、政派林立的特定条件下,外交不可避免地卷入政争。一大批职业政客,尤其是失意政客,相当敏锐地意识到,山东问题极易煽情,极易展开政治动员,极易引发政潮,为此,纷纷加入到学潮与政争的行列。骤然间,政争的烈火燃遍南北。当年,理直气壮地抵制对德宣战的广东非常国会,如今,又同样是理直气壮地要求向巴黎派遣自己的外交代表,争享战胜国的荣耀。不久之前,康有为还是张勋复辟的主谋,公然推翻民国,现在则反过来,以民国的名义,大义凛然地斥责政府专制。国会与国务院形同冤家,为转嫁责任,彼此暗算,相互推卸,国会的不合作,屡屡把国务院置于难堪的地位。众议长王揖唐私下赞成签约,但又公开否认,造成钱能训里外不是,有口难辩。研究系是最为活跃的一个政派,很大程度上主导着社会舆论,尤其是林长民,伶牙俐齿,巧舌如簧。政客搅局,对北京政府构成相当的制约。